春秋大夢／記得小時候之三

春秋大夢／記得小時候之三

        我睡著的時候很少會做夢，但是醒著時做的夢倒是不少，我做的第一個春秋大夢，讓我現在仍記憶猶新，甚至耿耿於懷，即使在我按下鍵盤之此時，仍激動不已，暗自傷神。
        有那麼一首童謠現在還在傳唱：「三輪車呀跑得快，上面坐個老太太，要五毛給一塊，你說奇怪不奇怪。」小時候，媽媽給的零用錢不多，一次頂多二毛錢，當時二毛錢可以買半杯烏梅冰，已經是我夏天了無遺憾的快事。記憶中幫媽媽去雜貨店買雞蛋，一斤大概是一塊七一塊八吧。
        話說回來，即使給的錢不多、次數不多，我還是有個夢──我要存錢去畢業旅行──多美的夢。
        大概是民國五十一五十二年間、我讀的成功國民學校(那時只有六年義務教育，到五十七年才有國中)要辦畢業旅行，那時候的畢業旅行大概就是環島一週吧，心想辛辛苦苦的存了七十五塊錢快美夢成真了，我也可以參加畢業旅行了，我把這個願望告訴媽媽，她卻要我把錢存起來去買一雙皮鞋，不要去參加畢業旅行。天啊！晴天霹靂，那個時代哪敢違抗大人的旨意啊，不是一陣毒打，就是跪在門外餵蚊子，苦得很呢。
        小孩子最愛面子了，最怕的就是樣樣比不過同學，窮人家的孩子只是尋常百姓家，哪能跟有錢人家比啊，好不容易可以出頭天了，又重重的摔了一跤，弄得滿頭包全身傷。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家裡窮，只有媽媽一個人在掙錢，當年初中是要參加升學考試的，雖然只考國語跟算術，還是流行惡性補習，是級任老師不收補習費要我參加的，我記得他叫陳崇德，令人景仰啊。不補習，你必定是放牛班的孩子。
        後來，媽媽真的用我這筆錢帶我去買了一雙皮鞋，記得是深咖啡色的，雖然我從來沒穿過皮鞋，我仍然偷偷的供了起來，未曾穿過半次，最後不知所終。
        從此，畢業旅行不再是我要做的夢，再也不是，我再也沒有奢望畢業旅行，也沒參加過畢業旅行。